SWEETHONEY_逆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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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天色刚蒙蒙亮，紫金色的朝霞在东方呈现出一个小小的半圆形光点，周围笼上了一层淡白的晨雾。

    "东西都收拾好了吗？"张艺兴锁上行李箱的密码锁。

    "嗯哒。"小皇帝将空的牛奶盒丢进垃圾桶，因为还没睡醒显得眼睛空洞无神。

    张艺兴原本想订晚一点的机票，可是因为订票的时间太晚了，只能选择在清晨出发，一行人来到机场，候机的时候稍微眯了下眼，等上了飞机的时候才褪去了几分倦意。

    "抱歉，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？"

    旁边传来一道清爽干净的声音，抬头望去是个年轻俊秀的青年，身上穿着一件印有图案的短袖T恤和貌似洗白了的牛仔裤，给人的感觉和煦又斯文。

    张艺兴看着青年的眉眼觉得有些眼熟，眼神闪烁，问道："你是？"

    "你好，我是阿镇的哥哥朱小光。"青年拘谨地笑了笑。

    听到自己的名字，小皇帝转过身诧异地望了过去，一种熟悉的感觉让他有些稍微失神。

    朱小光朝小皇帝安抚一笑，刘海下的一双眼睛带着些宠溺，以及失而复得的欣喜，他和声细语道："阿镇还记得哥哥吗？"

    张艺兴很快反应过来，觉得自己好像不应该打扰人家的相认，于是跟朱小光换了位置坐到了后面。

    小皇帝，不，现在应该叫阿镇。

    从他见到青年的那一眼，就有一种莫名地亲近感，仿佛这个人的确是与自己有着血缘上的羁绊，他眼睛里流露出茫然和无措。

    朱小光不在意地拍了拍他的头，嘴角上挑，说道："没事，不记得没关系，我认得你是我的弟弟就行了。"

    "你是哥哥？"

    阿镇地声音带着陌生的试探，像是从蜗牛壳中探出了一个小小的脑袋，稍不留神就会缩回去。

    朱小光眼睛里闪过极淡的笑意，高兴地应了一声，这比他预料之中的要好多了，至少失忆后的阿镇对他没有明显的排斥。

    也许两人以前的确是一对亲近的兄弟，阿镇潜意识里对这个刚刚冒出来的哥哥有着极大的好感和亲昵，忍不住在他身上蹭了蹭，闻着他身上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墨香。

    他好奇地问了句："哥哥是做什么的啊？"

    "实验室的一个小员工而已。"

    朱小光寥寥一语概之，显然并不想多谈。

    阿镇不以为意地哦了一声，眼睛四处转悠，瞥见了T恤上的印花图案，问道："这上面的是狗吗？"

    朱小光朝他的视线望去，左肩上印着略显奇怪的动物图案，乍一看确实挺像狗，不过这东西要比狗危险多了。他好笑地摇了摇头，解释道：

    "这应该是凶兽混沌。"

    "混沌？"阿镇声线拔高了一些，突然来了几分兴致。

    "据《神异经》记载，凶兽混沌样子和狗差不多，四只脚长着长长的毛发，脚像熊足却没有利爪，长着眼睛却看不见东西，有两只耳朵却听不到，明明有肚子却没有五脏六腑。"

    阿镇插了句嘴："这也太畸形了，为什么不给它一副正常的器官呢？"

    "其实天帝混沌原本是没有眼耳口鼻的，只是混沌一团。后来，其他几个天帝好心帮忙，帮混沌开出了七窍。结果，七天之后七窍开好了，天帝混沌也就死了"，朱小光顿了一下，接着若无其事道："所以混沌，呵……真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。既然名为混沌，自然要清浊不分，一旦有了七窍，分了清浊，自然就不再是混沌了。"

    阿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，故事听久了，再加上今天起得早，他不由得身了个懒腰，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。

    朱小光为他关上了窗内的挡板，视线一瞬间变得昏暗起来，他微凉的指尖点了一下阿镇的嘴角，好生劝道："时间还早，先休息一下吧。"

    张艺兴坐在后面百无聊赖地看着飞机外云卷云舒，虽然之前的行为坦然大方，可是眼睛的余光仍旧不放心地往前面几排瞟，看到小皇帝趴在座位上好像睡着了，他轻笑了一下。

    旁边的人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视线，目光在空中交汇，那人朝他微微颔首。

    张艺兴嘴角一扯，拉低了自己的帽沿。

    啧……看到人抢了自己原本的位置，还是有些不爽呢。

    即便那个人是阿镇的哥哥。

    《庄子·应帝王》：

    南海之帝为儵，北海之帝为忽，中央之帝为浑沌。儵与忽时相与遇於浑沌之地，浑沌待之甚善。儵与忽谋报浑沌之德，曰："人皆有七窍以视听食息，此独无有，尝试凿之。"日凿一窍，七日而浑沌死。

    言不顺自然，强开耳目也。

    朱小光这句话没跟阿镇说，那人也不需要知道……

    他眼睛微阖，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敲着座椅扶手。

    早年父母都在国外忙着工作，家里只有他和阿镇、还有每周定时来的保姆三个人，可以说阿镇是他看着长大的，阿镇从小就喜欢黏着自己，当然自己也乐得宠着他，这份感情远甚平常的兄弟之情。直到父母从国外回来，分走了阿镇对他一半的依恋，而且他那时冲动易怒，开始与父母有了嫌隙，这个家里也只有阿镇能让他感觉到些许的亲情。

    阿镇，你是最理解我的对吗？哥哥会把最好的留给你，只要你……乖。

    "各位乘客，飞机即将降落，请回到座位，记好安全带——"

    广播里例行的女声响起，朱小光一瞬间睁开眼睛，眼底一片清明。他推了推阿镇的肩膀，只见那人迷迷糊糊地嘟囔了几句才半睁开眼睛，像只小猫儿一样的舔了舔干燥的嘴唇，湿润的眼角流露出一抹娇憨。

    下了飞机，朱小光跟他们一起回到了住处，将行李都放好，他在客厅里环视了一圈，微微俯身向身边的人问道：

    "阿镇想跟我回去住吗？这么久没见，哥哥很想你。"

    张艺兴警觉地回过头来，立马松开了行李杆，牵着阿镇的手，强颜欢笑道："阿镇还在我工作室上班呢，跟我住一起会比较方便。"

    被他们两个围着的人左不是右不是，阿镇抿起嘴巴，脑袋突突突地疼，这不是为难我吗？！

    他犹豫了半晌，慢慢松开了握住的手。

    张艺兴眼里的希望一瞬间浇灭了。

    "哥哥，我、我想先留在这里"，阿镇嚅嗫地答道，瞥见朱小光略显失落的神色，他不舍地又加了一句："但是我可以去找哥哥玩呀。"

    说完，他抱住了朱小光，精致小巧的下巴抵在对方的肩上。

    见状，张艺兴松了一口气，身体耷拉了下来，转身去厨房倒了杯水。虽然很不想离开，但是能留一点给他们兄弟两个独处的时间，已经是他最大的底线了。

    朱小光目光微暖，抬手揉了揉阿镇的后脑勺，在他肩膀处用力按了一下，淡淡地直视他道："你喜欢他吗？"

    阿镇慌张地张大了嘴巴，舌头像打了个结一样支支吾吾道："谁、谁啊？"

    朱小光看着他装傻充愣的模样，笑容微滞。

    任谁看到自己的弟弟才几个月没见就被人拐跑了都会有些生气！

    他怕吓到阿镇，勉强压了压心口的怒火，咬牙切齿地说道："那你好好照顾自己，有什么事情给哥哥打电话，嗯？"

    阿镇自然一口答应，笑眯眯地在他脸上轻轻嘬了一口，动作自然得仿佛以前做过许多次。

    朱小光眼里的冷意稍微淡去，他宠溺地看了一眼阿镇，告别道："没关系，你想要的哥哥都会帮你。"